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得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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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秦微再度出關的時候,為時氏一族平反正名的詔書已經放在了信安殿的門口。與詔書放在一起的,還有一份關於他們婚事的聖旨。

兩只小狐貍日日守在門口,也不知是為了守著秦微,還是為了感受的淡淡的水意,此時一見秦微,就立刻跳到了她的肩上。

秦微拿起詔書,刀刻般的字跡,嚴肅的辭藻,仿佛那個男人的面容,將當初為誅時氏一族滿門所列的十大罪,毫不顧忌自己君王臉面的一一駁回。

秦微自然知道為時氏一族平反本就是讓皇帝打自己臉皮的事情,見慶隆帝周密部署也只是以為尋了幾個人將這鍋給背了也就罷了,卻想不到慶隆帝能做到這一步。這下慶隆帝可就真是聲名受損了,本來記載著一世輝煌的史書之上,也將留下一個醒目的汙點。

正是知道,所以才能感動。戚元涵成功了,秦微開始感到歉疚了。

畢竟,他是皇帝,能為她做到這樣的地步,已經超過了。

再拿起婚書,秦微哭笑不得。

他昭告天下了。

能夠得到這樣的認可,早早的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的秦微歡喜極了。然而在這個少女及笄便可談婚論嫁的時代,他竟昭告天下要她十八歲成了老姑娘才能出嫁!

想來他那樣反對自己與時崆的婚事,是不是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不想她太早的嫁到別人家裏?如果是的話,秦微感到烏雲散盡的心口升起一點柔柔的暖意。

罷,好歹是不需要私奔了。

盡管秦微自幼無父無母,七歲時又沒了秦方劉氏;盡管秦微算是江湖兒女,心境脾性都不願受禮教束縛;就算秦微看過很多的鬼怪故事,野史小傳,西廂求凰......但思想終究還是孝義至上,否則以她的脾性也根本不會選擇回宮做公主,更不會對於慶隆帝的一些做法僅僅是不接受。私奔,秦微心底當真不樂意。

好了,需要的東西都拿到手了,秦微高興的吩咐下去:“今晚準備些煙火,酒食。孤要小小的慶祝一下。”

見到秦微喜上眉梢,剛剛被蘭溪拉過來的趙老先生心中也是一悅。這小丫頭,真如微兒一般,一顰一笑,都能讓人不自覺的受到影響。

“老臣給公主請脈。”

“趙老安。”

聽到趙老先生的聲音,秦微展顏一笑,顯然是心情特別的好。肩頭兩只小狐貍卻早已跑遠了,停在趙老先生百丈之外,四只點漆般的小眼睛直勾勾盯著他看,它們可是記恨著這個總是取自己血的老頭。十八條尾巴如臨風般輕輕搖擺,說不盡的風情可愛。

趙老先生生怕她一次一個月不思飲食會對身體造成損害,又將自己的藥房裏一些古書翻了出來,就在長信宮日日專研,早備好一貼的固元藥,只等秦微出關,就給她吃上幾天。藥膳更不必說,若非秦微是個不在乎口味的人,也受不了這些古怪的味道。至少,闔宮之人品嘗之後,都是不想再吃了。

八道菜端上來,還有一碗烏漆麻黑的藥,秦微雖然知道這是為了自己好,也無奈苦笑。這些藥膳的味道,還真不是一般的怪異,嗚,不過好像還不是很難吃。

到了夜裏,也得了慶隆帝的允許,長信宮的上空在砰砰巨響中綻放開來一朵朵絢麗的煙火。那都是京城最有名氣的煙火王精心制作的百花煙火,一朵朵升上天空,綻放開來,如花朵一般先後有序,層次分明,實在神奇。

不過重要的,還是煙火之後一個鬼魅般的人影悄無聲息的,潛入了皇宮。身形一閃,便落進了長信宮,再一動,又進了帷幔重重的東暖閣。即使是王鼎盛,即使是暗衛,也沒能發現他。

韓默聲並沒有來過長信宮,僅憑一張地圖,他便像走過很多次一樣熟門熟路。

東暖閣內秦微正換了一身合宜氣候的石青色通袖小襖,披著略濕的長發,正在案前寫信。

“韓師叔是你來啦!”鬧出這樣大的動靜,一方面是心裏實在歡喜,一方面就是傳個消息出去,說我出關了,來找我吧。秦微此時正在給時崆寫信,長長的一大篇,字跡近似於簪花小楷,俊秀婉約,並不精致,反而透著一股子風流不羈。自打除了周府,秦微就沒習過字了。一邊敘說著慶隆帝的轉變,一邊分享著閉關的成果,又一邊噓寒問暖。詞句間的情意纏綿也不知道自己發現了沒有,

“慶隆帝半月之前下詔為時家平反正名,動靜不小。不可謂不盡心,不過你也不要擔心他的損失,明王重現已經借著龐薄謀朝的事情鬧得諸國皆知,慶隆帝此舉只算是放下身段的拉攏,並不算十分侮辱。又有你們的鳳血之盟,沒哪個帝王不嫉妒他的。”不愧是韓默聲,竟也看得出秦微會以為慶隆帝顏面大損而心生歉疚。其實這也不是很難猜測,秦微的性子有些直來直去,不大能夠領會一些彎彎道道。又是個有些偏執的,容易一葉障目,就不見泰山了。說到底還是年幼經歷不多的緣故。

不過他這一點破,秦微對慶隆帝的感激之意,歉疚之心也就淡多了。

慶隆帝是該恨他的。

“時崆和海天一直都在閉關,想來是進展很好,欲罷不能了。”如果說方才韓默聲還算得上一語驚醒夢中人,此時他的話就極為的掃興了。不說這麽直白會死麽?!

秦微還想知道冷檀的近況,可是韓默聲與冷檀的不合,也是人盡皆知的,她也就不去碰釘子了。至於這位,大概是借著韓慕雲的身份在紫微城裏聲色犬馬,花前月下了。畢竟慕雲公子的名頭,已經傳到長信宮裏了。“秦微想請師叔將這些東西送過去,待時崆一出關便能看到。”

韓默聲一看是兩道聖旨一封信件,右手一抹,也不知道他塞去了什麽地方,一轉身,就如鬼影一般消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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